咖啡哪有论文苦

[朝俞]给武汉加点甜甜(三)·贺朝夫斯基的观察报告(一)

        朝俞两人都不喜欢住高楼层,所以买公寓时选了二楼,从卧室的窗子里向外望,可以看到小区的小花园,花园旁还有浪漫的葡萄藤架走廊。贺朝支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谢俞的身影在枝枝蔓蔓的遮掩下时隐时现,最终穿过拐角,彻底消失不见。

        贺朝半晌才转头收回视线,思考起切身的事情。在后天的视频会议之前,作为财务总监的贺朝理应把新一年里公司的企划案整理好,准备应对高管们的各种刁难。可他现在一点干劲也没有,只好蔫蔫地的趴回床上。

         空虚……

         寂寞……

         冷……

         “没有小朋友的第一分钟,想他……”贺朝把头埋进谢俞的枕头里,闷闷地自言自语。虽说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分别。可是这种在朝思暮想之中又多了一份忐忑不安的心绪却实实在在是初次的体验。“唉,小朋友这才刚走多久啊?”贺朝苦笑着抓抓头发,逼着自己坐到书房的电脑桌前开始认真工作。

         企划案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贺朝核算了一下风险和收益的预期值,又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列了分析提纲。日趋成熟的青年思维活跃又清晰,有着同龄人中难得的缜密严谨,满身锋芒被打磨成内敛沉稳的气场,迷人的气质却丝毫没有消减。

        贺朝一直安静工作到了饭点。饥饿的感觉袭来的时候,他正忙着审核分析公司去年的财务报表,晕头转向地就开始叫自家小朋友:“小朋友!帮我拿一盒速热盒饭呗?” 

        自然没有回应。贺朝坐在原地愣等了好一会儿,浑浑噩噩的脑子才反应过来。只好揉着肚子摊在电脑椅上,无可遏制地又想起小朋友来,财务报表也被他无情地晾到一边。“唔,小朋友这会儿到哪了呢?……”贺朝揉了揉微微发酸的眼睛,从抽屉里面摸出一管人工泪液滴了两滴,把小管顺手往抽屉里一塞,又伸手拿过电脑桌前的一小盆绿植。那是一盆多肉,长势相当喜人,肥厚饱满的叶片显出圆润的憨态。土壤的水分保持得严苛合理,只微微有些湿润,凑近了还能嗅出一股自然怡人的清香。花盆是素净的白瓷小盆,没有什么多余的花纹装饰,相当符合谢俞的审美。

         这盆青翠欲滴的多肉是谢俞搁在那儿的。那次一位老人深夜突发心脏病,被送到医院来时谢俞和贺朝正准备回家,都已经坐上车了的谢俞接到消息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干脆利落的开车门、下车,连跟男朋友解释一句都没顾得上就争分夺秒往急救室跑,接着又整整做了五个小时的手术才从死神手里把人命抢了回来。事后病人家属激动地拎了礼品来谢他,甚至还带了两面锦旗。谢俞只收下了感谢医院的那面,送去院长的办公室,大包小包的礼品也只留了那位老人的孙女送他的这盆多肉。小小的女孩子稚气未消,郑重又紧张地把小瓷盆塞进谢俞手里,揪着裙角说:“谢谢大哥哥……”孩子的心思单纯稚嫩,她也许并不能像大人那样通透地知道谢俞到底做了什么,但却也会依照天生的向善之心努力地分辨好坏,若是好,那便一定要绞尽脑汁地表达出来,哪怕买不来价值连城的礼物,哪怕方式简单地令人啼笑皆非。对这个小女孩子而言,眼前沉默少言却眼神温柔的大哥哥便是童话里善良又神通广大的天使,应该真诚小心地仰慕,所以她送出这盆多肉,害羞又大胆,不过是懵懵懂懂的小孩子捧出一颗真心,送给眼前自己认可喜欢的人。

         谢俞珍之重之地把小瓷盆带回了家。贺朝对他这种喜欢别人送的礼物胜过喜欢男朋友送的礼物的恶劣行径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却被谢俞“你再哼唧今后就滚到客厅去睡”的冷漠威胁逼迫得半点脾气都不敢有,标准的敢怒不敢言。他眼巴巴的看着谢俞拿着小瓷盆到处晃,寻思该把它放在哪里。最后谢俞把那盆多肉摆到了电脑桌上,叮嘱贺朝说让他看电脑眼睛累了就看看它休息一下,这东西虽然小了点儿,但好歹也是一抹绿色,指不定能管点用。贺朝倒是很听男朋友的话,一直坚持着每看30分钟电脑就盯2分钟绿叶子的频率,但是他没有养护植物的能耐,每次只能袖手旁观,饶有兴致地趴在桌上看谢俞精精细细地实践高中生物教科书上冗长的讲解,把瘦瘦小小的植株养大,翡翠珠子似的叶片密密实实一片叠着一片,还真有了那么一点葱茏的感觉。

         “害,这么个小东西,怎么就这么讨我们小朋友的欢心啊?”贺朝愤愤不平地捏着瓷盆,不是什么上等的瓷釉,但触感冰凉清润,的确招人喜欢,谢俞宝贝它其实再正常不过,但贺朝就是不爽,好像巴不得谢俞所有的喜爱和关怀都只给他一个人才好,哪怕只是一个无机质的瓷盆也休想抢了他家小朋友的心。

         但贺朝知道,自己的这只小朋友看起来是个没有心的冷酷杀手,其实却最是有情有义,有一颗干净温热的心。只是温热被隔热绝情、没有烟火气的外壳层层包裹,少有人能切切实实地触碰罢了。而他贺朝自己,着迷于那并不张扬的暖意,享受了卸下谢俞保护壳的过程,又把自己整个儿的融进了那片温热,住进了那颗心。

         现在那颗心的主人离他有点远啊……贺朝又开始烦躁,随手搁下瓷盆起身去做饭。“自己吃的话,可以悄悄地做简单一点吧?小朋友啊,谁叫你要去武汉的!现在我就是不听你的管教你也不知道,亏不亏!”虽然在脑子里摞了狠话,但贺朝还是老老实实煮了饭炒了菜,严格遵守着小朋友定下的规矩:每顿要有肉有青菜。

         吃了饭洗了碗,贺朝把电脑椅挪到窗口,抱了抱枕,窝在椅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正儿八经地想男朋友。午后阳光正暖,人正倦,窗外很安静。没有什么风,满园子的花树只有一点轻微的颤动,不会晃了看客的眼,却也不失生机。贺朝想到当年人行道边少年青涩却故作淡定地吻他,当时旁边樟树上的叶片是不是也是这样轻轻发颤?想到自己欣喜若狂地把素色钻戒套上那人修长的无名指,当时小朋友嘴角牵起来的弧度又是多少呢?“他是我的,我的小朋友,我的男朋友。”贺朝眯着眼睛看向湛蓝的天,“现在他去了武汉,一个人,没有人问他是不是累,没有人想他是不是饿。面对无孔不入的病毒,面对繁重艰巨的工作……他……”

         贺朝当然不是不相信谢俞的能力,甚至在他的男友滤镜下,同一份工作,全世界只有他的小朋友做的最好,而且不接受反驳。但他会心疼,会止不住地想,就算我帮不了忙,哪怕我只是陪着他,照顾他呢?那么重的担子压在那么单薄的肩上,他当然是累的,只是这个从来倔强的人不会示软。那么作为男朋友的我哪怕只是抱抱他呢?会不会让小朋友好受一点?就像每次去医院接他,他会不自觉地钻到我怀里,他其实很需要一个心意相通的拥抱、一个放心安稳的依靠吧?

         不行,我要去陪着他。贺朝猛的从椅子上弹起,拖着椅子回到电脑旁。

         贺朝知道每个去往武汉的医护人员都是依依不舍的别了亲友爱人,只身踏上漫漫前路。但他不管,至少他的小朋友,他得哄着,宠着,疼着。其实他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在工作和男朋友之间找到最优化解,既漂亮地完成工作又能好好照顾男朋友。只是这次显然难度有点大。贺朝当然没有傻到脑子一热,直接向上级写假条然后一腔孤勇往武汉跑的地步,那样他就真成了臭傻逼了,没有可行性不说,哪怕他真到了武汉,也只能当一个不尴不尬的人形棒槌,这极不符合他堂堂贺朝夫斯基高调的行为美学。 

        他得想一个完美方案,堂堂正正地作为一个帮手,一股助力地去陪小朋友,而不是去当一个黏糊糊的影子。他在乎小朋友,但不是无理取闹,而是要与他并肩同行。

         小朋友,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贺朝一边在电脑上新建文档,一边默默地想。

         贺朝略微思忖了一会,准备提交一份关于捐赠物资的计划书。空寂的房间里很快响起了指尖敲下键盘的噼啪声。他现在为公司设计的,是向武汉捐赠医疗用具和生活物资的方案。若是结果理想,一来为疫区人民捉供了及时的帮助,二来宣传了公司以人为本、服务大众的经营理念,想必会有很好的广告效应, 这三来嘛,就是他的私心了,他自己完完全全可以以公司捐赠代表的身份前往武汉,去找他亲爱的小朋友。

         贺朝自我感觉良好,心底有一丝丝稳秘的期待蔓生开来。他一边业务纯塾地拟计划,一边翘了嘴角分神去猜自家小朋友看到自己后的反应。贺朝太了解谢俞了,经年相恋,朝夕相处,他能从谢俞总是清清冷冷的面容里读出各种情绪,并以此为乐,以此为荣。要是哪天他忙完了手头的工作,脱了繁重的个人三级防护服,疲累地走出医院时不经意看到了自己,想必是会微微怔愣地揉揉眼睛(这份怔愣会在眉宇间极轻极快地掠过,几乎不给人任何察觉的可能),然后一边因自以为出现了幻觉而感到好笑,一边因为这被“幻觉”勾起的思念之情而低头垂睫,抿紧了唇。这种样子的小朋友,一定可爱却脆弱,让人心里发疼,让人恨不得抱紧了他,一遍遍地吻他试图收敛情绪的唇角眼梢,让他在缱绻迷离的喘息里把所有爱恋牵挂都暴露在深邃的夜空之下。

         其实以贺朝的能力而言,写一份这样的计划书并不需要赶时间,他可以不紧不慢,磨好咖啡,焙些甜点,吃吃喝喝敲敲键盘,把工作当成上海人吃大闸蟹,足足八十道步骤,比生物学家解剖标本还精细,比丹青大师绘作图画还艺术。但他此时半点附庸风雅的兴致都没有,好像写完了方案就能即刻见到小朋友一般,修长的手指不知倦怠地抬起又落下。墙上挂钟的指针一圈圈兢兢业业地走着,陪着这个专注认真满心期待的人。



        [TBC]

        为什么我一写朝哥就废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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